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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兒女情(2)

  阿媽重重一ke冷哼,丟下tui黯淡轉為慍怒參雜怨恨ke神色,轉身走開。

  阿媽,樣?……樣!Liá還m̀明白嗎?

  一ke永遠mò答案ke疑問。M̀過,做得講早有定案,又自家也接受了liá個答案。

  M̀過,她mò辦法除忒ke m̀知mak-ke時節又會衝上來ke m̀甘心。

  當然,m̀甘心以後,只好又低頭認了;但he,認了以後,「m̀甘心」還he潛伏ti後背ke。就án-ngiòng,一來一往,迂迴糾纏,永mò止息。

  「Ngài正十八歲哩。」有時節她會án-ngiòng想。

  十八歲就死了老公?Mò論樣般她m̀肯認定該死去ke人秀「既經」he自家ke老公。

  阿媽,阿嫂她們,都ti言談之間表示,她,「既經」he人秀ke人,人秀ke死,he pûn她害ke;

  她liá-ha he人秀ke pû-ngiòng——一ke寡婦。

  「Ngài he寡婦?Ngài m̀ he!Ngài m̀ he!」

  想到liá片,該柔弱、怯儒ke心,一下膨脹起來,燒熝熝ke,就想尋麼人拚命——不,做m̀得尋麼人拚命,只有lâu自家拚正做得。

  記得該he人秀死後,做「三七」前一ke暗晡頭ke事:

  該日臨暗,lâu兩個「七」期儀式共樣,tui她披掛蔴冠蔴衣,擎三枝香到墳地請「亡魂」轉屋

  ——阿秀,阿秀,起來喔!

  ——阿秀啊!「三七」到了,來去轉喔!

  她ti人秀墳穴項一面拜一面朗聲「喊魂」。Liá-he徐日星教ke,經阿強婆示範後,她倒也yi快就學會,ko做ke循規中矩。

  人秀m̀算「夭折」,oi留下「香火」;mò子息,只好由pû-ngiòng代替liá「喊魂」轉屋ke頭路。Màng拜天地,她就án-ngiòng pûn肯定了身份。

  ——阿秀!轉彎哪,小心喔!

  ——阿秀!過橋咧,小心喔!

  ——阿秀,上嶇崎哩,轉彎喔!莫跌倒喔!

  阿秀,到屋家囉,莫踏門檻嘿,入來喔!

  屋底背,噭聲迎面sùng過來。她感到胸口窒塞,樣仔也pûn m̀出氣。猛擘嘴,ko吸口氣,「哇」一聲,她也號啕大噭。

  噭mak-ke?He傷心?悲哀?委屈?怨恨喏?抑he驚?Yi像都he,也yi像都m̀ he。

  她重傷風幾下日了,緊嗽m̀停;她mò食夜就留ti灶坑前目睡。

  佇該發高燒,她知,恬恬睡一下就會好ke,liá-ha還做m̀得橫下去,只好靠著牆壁坐下目睡。

  「阿燈妹!『丁憂』了。遽去燒香!」大嫂喊她。

  她掙扎ke爬起來,踉踉蹌蹌行到廳下。


※丁憂:喪祭也,逐擺七日一祭,在前晚請回亡魂,燃燭上香,安到「丁憂」;第二日用菓品或者牲品祭之,安到「做七」,凡七回乃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