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荒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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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長空黯淡(9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劉敏貞 2011.06.05

「做m̀得用lè.」明鼎走過來，將謝衢拔開，m̀-ku m̀知má人竟朝他雙手一súng,明鼎也pûn人súng倒在地泥項hong.

明鼎挺身企起來時，堵好lâu謝黨前衝ke圓身撞上；謝黨面色sa白，張嘴結舌，好像嚇昏啦。

Liá時節遠藤pûn人打倒在地泥hong, 蔗農就無再繼續毆打；一高一矮兩個巡查，大石lâu德富差m̀多嚇昏lè, 又抽出ke軟鐵ke「油抽仔」，奮不顧身ke揮舞油抽仔「殺」進重圍來。

「唉唷！」

接連有人pûn油抽仔劈中。M̀-ku大石ke油抽仔sa也彎曲倒轉過去啦。後生ke紀金，一ke箭步竄到大石後背，環手一抱一撐，lâu矮細又粗壯ke大石ke圓身捧起，然後往地下一摜。

蔗農也正經手腳俐落，配合恰到好處：大石一倒下，手腳頸筋án-ngiòng pûn捏緊壓住啦。自然，ke枝油抽仔也pûn人奪下來。

在liá同時，ke高頭大馬ke德富巡查也已經pûn蔗農制服，帽仔、油抽仔連同劍鞘、皮帶全pûn人拔下來；肥碩高大ke圓身，正pûn周圍六七雙鐵拳揍a跌跌撞撞，團團打轉。

一下，遠藤、大石、德富三人面上都冒鮮血！

再放眼看去：其他幾個巡查大人，會社社員，都受到襲擊；有ke緊走緊抵抗，大部分都拼命逃離現場。Ke-teû苦力工人sa躲a遠遠，m̀走也m̀動，蔗農也無向他teû出手。

明鼎回頭之間，忽然瞥見通往糖廠ke輕便車軌道遠方有一ke烏衣烏帽ke巡查急馳離開，騎自行車逃走。

「去討救兵。」明鼎心中一動。人，也在激奮中完全冷靜下來。他清清喉嚨，圈掌向大家亢聲吆喝：

「嚇！注意：住手！千萬m̀好打死人，ke oi償命哪！」他ke警告，像驚醒liá-teû人。他咳嗽一聲，繼續講：「討救兵ke, 走lè, 救兵就會到lè !」

「救兵？」

「啊，救兵！」

Liá-teû單純又粗魯ke蔗農，到liá係完全清醒過來；清醒以後，就像墜落萬丈巨崖般ke懼怖；懼佈再促使理智lâu事況、後果作進一步ke理解lâu認識；理解lâu認識，還較重過驚駭，絕望。

「啊呀！」手上ke「戰利品」、巡查官帽丟在地泥hong lè.

有幾個蔗農，挪動腳步，翻身溜開。

M̀過，大部分肇事者還憨憨企在ke片，蹲在ke片。

最先爬起來ke 係遠藤。遠藤手腳並用挪到大石lâu德富眠tén ke地方。Liá兩個傢伙，一仰一俯，一短一長；相同ke 係 他teû好像都無爬起來ke力量。特別係大石，好像都無動一下？

其他幾個巡查喏？Lâu ke二十幾個社員共樣，都逃命lè吧？

「哼！死m̀了ke！」M̀知má人án-ngiòng講。大家正經係驚打死人，故所正án-ngiòng講吧？

「驚mak-ke?」

「對！打死，償命就係，總比大家頸筋pûn人捏住，鯁死來a爽快！」

「無m̀對！Ên m̀驚！」講話ke 係蔡琴：「無oi散。Ên到會社去尋ke豬狗去！」

「對呀！打鐵趁熱，看liá-teû豬狗能拿 ên樣仔？」

形勢又緊張起來。明鼎lâu謝黨兩人還拿m̀出方法來處理liá-teû已形成羣眾情緒行為ke蔗農。

「李先生到底去nai位？」明鼎四圍張望。M̀-ku,他ke動作突然凝凍。因為他看到方頭ke烏色警車tui糖廠ke片駛來。還有，通往街庄ke片ke黃土路上也塵煙滾滾，同時傳來汽車ke引擎聲。

「警察！警察部隊來lè !」有人先發出驚喊。

無m̀對，轉眼之間，tui兩個無相同方向駛來載滿武裝警察ke警車；三輛，五輛，六輛。

「哇！走喔！」

「遽！遽！溜喔！」

霎時，兩百近三百個蔗農四散逃命；有ke往獵捕者較少ke空隙走，有ke竄進蔗園底背；有ke已經嚇a雙膝發軟，尿水直流，甚至跪倒在原地。

－－砰！砰！獵捕者朝空開了兩銃。

「停止！」

「投降！」

明鼎在看清情況ke瞬間，本能轉身想 oi逃開。M̀-ku下一瞬間他就放棄lè.他先pûn自家冷靜下來，用冷徹ke目珠，凝視眼前演出ke種種，並接受手銬。

遠藤先pûn人扶上警車，大石lâu德富兩人，一ke捧tén扭曲變形ke佩劍，一ke一手捏tén拔成兩半ke警帽，一手抓住失去半截ke殘劍，他teû半跪半蹲留在原地，ke兩張紫紅交錯ke花面繃a緊緊。

「上車！」轉來救援他teû ke高木lâu荒川勸他teû.

他teû好像無聽到。遠藤也開嘴lè. 他teû還係m̀動。遠藤掙扎下車，行過來勸他teû.

「歸ga！亂民，法律得嚴懲shiru ka ra……」

大石忽然轉身，盯tén遠藤，講：「部長桑！銃器喔……」

「Nan ta？」遠藤腫裂帶血ke眉頭動一下。

「亂民喔，僕自分，自殺shi ma su！」

「……」遠藤全身一震。

「部長桑，願求shi ma su,銃器喔……」德富竟拜下去。

「德富君！大石君！」遠藤衝前一步，一腳落地，也跪在兩人面前。

「自殺shi ma su ka ra,安心shi ta！」大石一再要求oi pûn他銃械。

「自殺shi ma su, 懇求銃喔……」德富講。

德富伸出雙手要求狀，大石也係。遠藤提起膝頭往後退。德富lâu大石歪斜紫烏ke面上掛tén目汁。他teû繼續向遠藤要求，他teû哭出聲音來。遠藤緊搖頭，不斷往後退。遠藤也哭起來。

「停止！Ta-me-ka.」

忽然間一聲喝聲傳過來。已經上手銬ke謝黨細聲lâu明鼎講：Ke 係二水分室主任，土橋警部。

－－平常一ke分室ke編制，分室主任大都tui警部補，或者巡查部長擔任，下面配置甲種巡查三至四員。二林分室主任土橋ke官階係警部，巡查人數也超出一倍；差m̀多在「非必要地區」郡警察課ke警力。

－－大石、德富、遠藤三角演出ke「鬧劇」，在土橋分室主任譴叱聲中結束。

火球般ke日頭，不知不覺間已經sit-pá傾斜；差m̀多係當晝後兩點三十分左右吧。後來pûn人安作「二水事件」ke林本源製糖會社蔗農爭議行動，前後差m̀多只過半點鐘左右定定。M̀-ku有關無關人員所付出ke代價，sa係巨大深遠。

明鼎略一估計，當場被捕蔗農約一百五十人。一細部分用警車押送到二林分室；大部分係在警察部隊子彈上紅膛，刺刀尖下，押解到二林。明鼎pûn人安置行在liá批。他發現，tui火燒厝到二林路上，到處佈滿武裝警察；二林庄上，街頭巷尾，更係警備森嚴，如臨大敵……

「好像實施戒嚴lè ?」謝黨講。Liá個人，先前緊張失措，面無血色，liá下已經像平常人了。明鼎不覺多看他兩眼。

二林分室在面前。街道上，差m̀多看m̀到一ke百姓；家家戶戶都關緊門窗，好像傳說中土匪海盜洗劫前ke景象án-ngiòng.

「唉唷！啊……」

分室ke片，忽然爆開一聲淒厲ke喊聲……

到lè. Liá係預料中ke. 明鼎回頭看一眼。喔，後背油亮亮、紅通通ke全係無告蔗農ke人頭。Liá係 lâu自家一同受罪ke蔗農。他連佇足歇腳ke分秒都無，他向前跨去。

他挺身，行入分室ke衙門。

－－忽然揮過來一支木棍。他腿肚一麻，雙膝向前插下；他pûn人毆倒在地泥hong.

「唉唷啊！」又一聲慘喊。

明鼎盡清醒。他知ke m̀係自家發出ke聲，他咬緊牙關，一再強制自家，m̀許呻吟，打死也做m̀得！忽然間，一股強大ke力道抓起來。他感到懸空ke慌恐。在liá時節，胸腹之間撲過來一團強勁ke力量；胸口一窒，悶悶，臟腑翻騰，張口想吐。他正想到他受到mak-ke，還màng轉動念頭，他就暈過去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