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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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禍天災(5)

  蕃仔林人申請「開墾給照」lâu「隘首」ke文書,送出去一隻月了,兩隻月了,中元節已到,m̀過共樣還màng收著任何消息。

  蕃仔林ke人,目光神色,越來越黯淡,mò氣mò脈。

  文書送出去兩隻月以後,大湖庄卻意外ke pûn蕃仔林頒下一道命令:由陳阿發擔當「甲長」——苗栗第一堡、大湖庄三保,第六甲甲長。本旦ke編制he十戶為一「牌」,牌設「牌長」;十牌為一「甲」,甲有「甲首」;十甲為一「保」,保有「保正」。M̀過制度既經紊亂,蕃仔林九戶人僅做得算一牌,卻pûn訂為一甲,ko習慣上稱「長」m̀稱「首」。

  「樣m̀ he派許石輝?」

  全蕃仔林ke人都感到奇怪,m̀過麼人也提m̀出讓大家信服ke理由。

  Liá段時間,蕃仔林ke人,識託人到衙門打聽申請文書ke處理情形;徐日星liá位「先生」也親自出馬過,m̀過都m̀得要領。

  中元節前幾天,彭人華「上街」,卻ti盲仔潭唇堵著六儕手挽竹蔑軟尺、量竿、羅盤等丈量土地用具ke人。人華心肝肚一動,便折回跈等kì-teû往回行。

  Liá六儕人果然he到蕃仔林ke。他當簡單ke lâu kì-teû相借問。Kì-teû講he墾撫支局ke「丈量師」he來pûn蕃仔林各家丈量水田山園ke。

  「敢he,he阿添舍ke片請來ke?」人華試探kì-teû。

  「你看:ên像mò?」

   Liá-he重大消息。人華一口氣走轉屋,看看父兄都上工了,他緊緊到許石輝屋家報告。許也m̀ ti屋家。他拿起警鑼就打各家各戶戶長緊急集合ke信號。Mò幾久,各家代表就到齊了。該時,蘇家老二永寶也帶來一ke消息:「丈量師」們往陳阿發家去了。

  「陳阿發liá-ha he甲長了。」許石輝對大家講:「走,ên到陳家看看。」

  一到陳家籬笆門外,陳阿發正候ti該片。陳告訴大家:lâu請領土地ke田地圖樣拿出來。

  「Mò啊,ên單淨申請……ên自家mò請人丈量……」許講。

  「Mò丈量,你兜樣仔去申請『開墾給照』?」一ke頭仔模樣ke丈量師講。

  大家呆呆,面面相覷,講話m̀得。包尾還he該頭仔講話:

  「故所,今晡日來pûn大家清丈一番,請大家多多幐手。」

  「啊!該,忒好,忒好咧!」

  「一定!Ên一定!請吩咐,ên oi樣般做?」

  自許石輝以下,蕃仔林ke逐儕戶長都興奮又感激,就差mò跪下來。許石輝lâu陳阿發拉到一邊問:

  「師傅們有講,oi丈量幾日?」

  「三日吧。Kì-teû講差m̀多三日。」

  「該……食,當然蕃仔林ke人負責,歇喏?歇ngài屋樣般?」

  「Liá,食,ngài liá片就做得了,反正……唔,歇,倒he問題——ngài liá片尖m̀落六儕人哪!」

  「就án-nè:全歇ngài該片。食嘛,用ngài該片為主:食當晝,看各戶ke意思,就án-ngiòng,做得mò?」

  「Pha mò嘛異好。」陳沉吟一番正講:「Ngài liá雖然he空殼甲長,總he正下任命ke,禮數上,ngài m̀好……」

  「該……甲長ke意思喏?」許ke眉頭皺了一下。

  「歇 ke方面,就ti若許大伯家,食ke,ngài負責好了。至於各戶假使過意m̀去……做得送兜仔雞鴨抑he米來。」

  Ti kì-teû談話之間,丈量師們既經ti桌面項攤開地圖,開始作業——原來官廳既經繪製了蕃仔林地圖哩,而且畫到大大細細。

  「師傅,liá……ên ke耕地,yi像liá片有?」阿強伯liá正頭一擺開口。

  「He,你兜恅著ên m̀知蕃仔林濫墾情形啊?」

  丈量ke頭路,自伯公廟面前,往大細南勢ke通路右片ke水田開始,然後正he左片ke旱田,詹家徐家ke該垤斜坡地,續等he彭家ke新墾旱田,許家ke大塊山園,蘇家ke山園lâu竹林……

  Ti丈量進行ke時節,該地耕種人同四邊接壤ke耕種人都oi ti現場;大家就ti當場,互相承認地界,然後正掛羅盤,插量竿,拉開竹蔑軟尺開始丈量。

  丈量頭路進行得很順利,m̀過因為liá段日仔各家「搶墾」ke新地多到得人驚(比將講:黃阿陵包尾動手ke,也ti小南勢靠近河眠床ke「河川地」項,拗蠻拓開了五分地ke圃園。)結果比預定ke時間多了一天——四日正丈量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