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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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草,著天釣(9)

  「殺!殺呀!」

  「殺——mò豁忒火把!該he保命ke!」

  「殺!殺殺!」

  正經置身殺伐ke空間了,mò麼人敢橫發議論,都聲嘶力竭ke緊喊緊走奮力前進。

  十丈距離,yi遽就到達。Liá片he平坦ke沙埔地,順等溪唇he繁茂ke菅草,接連草叢ke he濃濃密密ke烏葉竹叢……。

  「唔……」痛苦ke呻吟。

  「人,樣仔?」刴三刀厲聲叱問。

  「癩皮旺壞了。」

  「傷了幾個……」

  「阿陵哥!阿陵哥!」

  「唔……阿漢,ngài……」

  阿漢向發話ke地方撲過去。面前有一ke人ke輪廓,he阿陵弓背彎腰ke跍等;他yi像雙手攬頭異痛苦ke樣仔。

  「你!你有,有有要緊mò?」

  「Ngài,ngài ke……」

  阿漢伸手摸去。阿陵ke半個左面濕濕黏黏ke,ke定著he淋淋鮮血;手掌也全he血,怕he耳光邊流出來ke?

  「Ngài ke耳光……」

   阿漢ke面,就會貼到阿陵側面咧,濃濃血腥味中,模糊ke看出,阿陵ke左片耳光,連帶一片面頰肉pûn削忒。

  刴三刀下令放排銃;二十枝火銃,分兩批,各放兩發,然後高舉火把退同駐地。

  癩皮旺,pûn tui後肩斜向腰肢劈了一刀;肩膀部份既經卸了下來。俐落ke一刀。好在,總算保住了六陽魁首。

  除阿陵外,另一人ke腳髀pûn tok一刀,深入骨骼,一人左中指,mò名指,手指尾——半隻手巴掌看m̀著了。

  「阿陵你……」扶等阿陵恬恬仔行,阿漢喉漣頭哽著。

  「……還好……嘿!」阿陵乾笑一聲。

  ——「鼕鼕!鼕督!鼕督!鼕督!」

  先住民ke「布鼓」響了。

  Ti午夜以後傳出「布鼓」he從來tu mò ke事。

  「布鼓」本旦he先住民織布用ke紡架,四面兩端用厚實ke蕃布封閉繃緊,liá就成了「布鼓」,做得敲出低沉而渾厚ke鼓聲。

   Liá-he傳遞消息ke「戰鼓」。

   ——「鼕督督!鼕鼕督!鼕督鼕督……」

  第一道鼓聲,聽起來,he加里合彎社ke片發出ke,m̀過第二道以後卻ti「淋漓坪」ke片,又異像m̀ he響自一ke地方。

  「全動啦?」

  「看起來,he地方旅軍聯合出草?」刴三刀凝重ke講。

  「Mak-ke意思?」

  「各社,各族,聯合起來幹——差m̀多十年來m̀識án-nè吧。」

  「該,大湖地區,全反啦!」

  「嗯,怕he。」

  「大南勢,蕃仔林一帶喏?」阿陵忍著疼痛問。

  「該片——他唄來社lâu加里合彎,yi像he同盟社莊,唔,得磨波耐社lâu細道邦社屬在同一族羣……」

  「該蕃仔林危險了!」阿陵緊念等老妹。

  「哈!Oi來ke閃m̀得,m̀來ke蕃刀會斷裂,pha mak-ke?急mak-ke!」

  「蕃仔林該片,唉……」

  唉!阿漢也嘆了一口氣。他m̀ he mò看過mò頭屍體,也識lâu先住民有過小接觸,m̀過還màng經歷過今晚恁樣恐怖ke場面,也m̀識 án-ngiòng深切體會到生死ke真實。

  可憐ke阿陵哥。他想:可憐ke隘勇。可憐ke liá兜生死夾縫底背討生活ke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