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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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草,著天釣(2)

  當阿強伯父子khâi回蕃薯,下了斜坡。來到「生田」壟道上ke時節,一分多ke「生田」。既經有一半掘好了插種薯苗ke「蕃薯隴」。(「生田」,he tui荒萊中,正開墾出來略具田畝模樣ke土地。插種薯苗時,先oi將園地鋤成一排排一凹一凸波浪形隴地,安到「蕃薯隴」。)

  Liá-he一片烏黑帶兜仔深褐色ke壤土,一隴一隴ke。看起來蓬鬆而又沉實;ti冬天早晨ke日頭下,散發著濃郁ke泥土芳香。

  「呵!很順利喔!」阿強伯欣然而笑。

  「阿爸,種得活mò?」人秀後生經驗少。

  「廢話。立春了,m̀活,天公oi餓死人?」

  「Liá垤蕃薯園,做得食幾多日?」

  「唔……兩個月總有吧。」

  「Ke還差多喏。樣葛煞?」

  「故所以,oi打拚開地呀——m̀過,還做得種第二季喏。」

  「蕃薯隴唇,插播盧黍。」人興講。

  「做得,當然做得。」

  「Ngài想小米好——狗尾粟,好想食ke粥喔!」人華講。

  「包黍最好!當久mò啃包黍了!」人秀講。

  大家一面工作,一面提出自家ke願望;巨大山鋤掘地ke刷刷聲,lâu高低昂揚ke笑語,編織成他明快節奏,穩實而又m̀失輕鬆ke旋律。

  阿強伯khâi起擔竿。正oi上肩頭卻又放下;liá幅畫面,他看在眼肚,樂在心肝肚,祇感覺圓身恍惚間膨脹起來,oi彈起來,視線內ke景物,顯得麗亮麗亮ke。

  「呵呵!大家聽等:」他舞動雙手,樂而忘形:「種mak-ke都做得,liá-he ên自家ke土地哪!」

  「自家ke?樣仔自家ke?」人秀問。

  「將來,單淨pûn官廳繳大租就成了。」

  「M̀使納小租pûn頭家啦?」人興也m̀清楚。

  「頭家就he官廳嘛!還有mak-ke其他頭家。」

  「Ên自家ke?自家ke土地?」

  「嗯,ên自家ke土地。」

  「Ke……」傻尾妹也講話了:「Ke ngài oi種米。」

  「種旱稻啦!m̀-he『種米』——做得呀!」

  「Ngài oi食米飯。白白ke米飯。」

  「做得。做得。當然,自家ke田,當然oi種稻子。」

  哈哈!哈哈!大家忍m̀核鬨然笑開了。

  燈妹摀等嘴,也ti唇項偷笑。

  「憨癡嫫!」阿強伯憐惜地看傻尾妹:「Ên he食蕃薯起家ke,眼下,還得食蕃薯哪!知mò?」

  「Ke,oi食到哪久?」

  開墾ke山園,田地夠多ke時節,彭家就有白米飯——食白噴噴ke米飯;m̀-he逢年過節,he逐日三餐!呵呵!多美妙ke日仔!

  大家忽然間靜下來。Yi像一下進入陶陶像夢ke幻境底背;麼人都m̀盼得稍有動靜。破壞liá美妙ke頃刻。